不过...饭要一口口吃,先把这“仁君”的戏做足了,让天下人喘口气,也让这些官儿们高兴几天,修书、下海...这等耗费国帑、震动朝野的大事,还是等等再宣布吧,给他们一点时间,缓一缓,再给他们...一个更大的“惊喜”。
......
午时,养心殿东暖阁。
暖阁内烧着地龙,温暖如春,驱散了早春的寒意,午膳已毕,菜式简单精致,多为温补易克化的江南风味,顾怀与卢何相对而坐,沐恩在一旁垂手侍立。
卢何裹在一件厚重的灰鼠皮裘里,整个人枯槁得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叶子,几乎要被那皮毛淹没,脸颊深陷,颧骨高耸,蜡黄的皮肤上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,他吃得极少,银箸夹起几粒米饭都显得异常费力,连手都在微微颤抖。
顾怀看着卢何艰难地吞咽,心头像是压着一块浸了水的巨石,他放下银箸,声音低沉:“卢老,新政的框架已经定下,辽境有李易他们,也有你提拔起来的官吏,你...就留在北平吧,朕让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为您诊治,或者...回一趟老家,河北的气候更温润一些,好生休养。”
卢何费力地咽下口中微温的汤羹,放下银箸,抬起浑浊的眼,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从袖中摸出一块雪白的丝帕,捂在嘴上,压抑地咳了几声。
“陛下,”卢何的声音嘶哑微弱,带着浓重的痰音和一种燃烧生命般的执拗,“那栋老宅,臣的确是想再去看看,门前的桃花,也该开了,”他眼中闪过一丝遥远的向往,随即那点光芒又被更深的疲惫和决绝取代,“可老臣...还不能回去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耶律崇和萧斡里剌还在草原,像打不死的野狗,辽东女真,完颜阿骨打行踪诡秘,心思难测,‘顺义川’那些部族是一堆堆浇了油的干柴,臣提拔的那些官吏,虽然有手段,但火候还差,李易善守却难顾全局,枢密院新政根基尚浅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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