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原金国兵马,悉数打散重编,入北平行省戍卫军序列...原猛安、谋克,赴定北府枢密院听候甄别、授职...”
“...各部首领、头人直系子弟,年满十岁者,即日起程,赴定北府‘理藩司’进学...名为进学,实为质子...”
“...辽东矿藏、盐铁、大型牧场,收归行省官营...”
每一个冰冷的字眼,都像一把利刃,在完颜阿骨打心头切割,他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,只有握着绢帛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,微微颤抖,那双曾经燃烧着野火和野心的眼睛,此刻深不见底,如同暴风雪前死寂的冰湖。
名存实亡。
不,连“名”都快没了。
金国?是不是以后在魏国的文书里,只会剩下“辽东诸部”四个字?他完颜阿骨打,也不再是“金国国主”,而是即将被“甄别授职”的降将,部族被圈禁在狭小的“顺义川”,如同牛羊;军队被肢解,骨干被抽走;下一代被捏在魏国手里...釜底抽薪,不外如是。
一步错,步步错啊...从魏国打下上京,没有第一时间关上辽阳府,隔绝辽东的时候开始,在大魏挟鼎定天下的威势前,金国...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力?
巴图鲁等人虽看不清具体内容,但完颜阿骨打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压抑到极致的、几乎凝成实质的暴戾和冰冷,让他们感到心悸,他们跟随大王起兵反辽,打下辽阳,劫掠高丽,建立起女真人自己的国度,虽然短暂,却也尝到了权力的滋味。如今...
“大王?”巴图鲁试探着开口。
完颜阿骨打猛地抬眼,那眼神让久经沙场的老猛安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,那不是愤怒,不是悲伤,是一种被逼到悬崖、濒临疯狂的野兽才有的、混合着极致恨意与绝望的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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