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宣!”
......
靖平元年深秋的这场大朝会,气氛迥异于往日,太和殿内,金砖墁地,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高阔的穹顶,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两班,绯青绿各色袍服汇成一片庄重的色流,然而,今日所有人的目光,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灼热与探究,聚焦在丹陛之下,那个风尘仆仆、跪伏于地的青衫身影之上。
杨哲。
他终于换下了那身洗得发白、甚至在海风盐渍下更显破旧的青布直裰,穿上了正式的官服,如此一来衬得他身形清癯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,数月的海上颠簸与万里驱驰,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疲惫,当初那个儒雅的青衫文士,如今变得皮肤黝黑粗糙,眼窝深陷,唯有一双眸子,依旧深如寒潭,枯寂无波。
他双手高高捧起一个厚实的、以火漆密封的紫檀木匣,匣子边缘磨损严重,昭示着它曾经历过的万里波涛。
“臣,海外都督府参赞杨哲,奉旨远航归国,叩见陛下!吾皇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
“平身。”顾怀的声音自丹陛之上传来,平静无波,听不出喜怒,“杨卿万里奔波,辛苦。此行成果如何?”
“谢陛下!”杨哲依言起身,但并未立刻打开木匣。
他垂首,以一种近乎刻板的平稳语调,开始陈述,每一个字都清晰、准确,没有修饰,没有情绪,如同最精密的机括在转动:
“臣率船队奉旨远航,首抵三佛齐巨港。彼邦初有轻慢,于龙牙门水道设伏阻我。船队以炮火慑服之,歼其跳梁土著二百余。三佛齐王震怖,遂定《通商互惠条约》。我朝租得龙牙门西岸要地九十九年,设水寨、炮台、货栈,扼水道咽喉。今龙牙门已成我大魏南洋第一要塞,商船往来,皆受庇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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