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!博安洲!”额尔德木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那是压抑了太久后看到一丝裂缝的激动,“告示上说,那地方比十个草原还大!是没人要的荒地!朝廷发‘特许状’,只要拿到那个牌子,自己想办法坐船过去,占下的地就是自己的!十年不用给大汗...不,给皇帝交税!”
“自己的地?”阿木尔的心猛地一跳--土地,对世代游牧的他们来说,是陌生的概念,但“自己的”、“不用交税”这几个字,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他死寂的心湖里。
“千真万确!”巴根难得开口,声音低沉却笃定,“我亲耳听见衙门里一个识字的魏人师爷跟别人解释的,告示上盖着枢密院和海外都督府的大印!错不了!”
“阿木尔!”额尔德木图枯瘦的手紧紧抓住阿木尔的胳膊,力气大得惊人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,“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!留在这里,迟早被冻死、饿死,或者被那些魏人踩死!***的事...我们都听说了!这口气,你咽得下吗?”他喘了口气,眼中迸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,“博安洲!那是老天爷给咱们辽人开的活路!是无主之地!不用看魏人的脸色!咱们自己去!用刀,用弓箭,用咱们的力气,给老婆孩子抢一块能挺直腰杆活着的地盘!”
苏合也凑近,刀疤脸因为激动而扭曲:“对!阿木尔!你当过部落最好的猎手,有勇有谋!我们信你!你带头!咱们几家凑钱!买最便宜的‘丙等特许状’!买不起船票就给人当护卫、当苦力!只要上船!只要踏上那片地!咱们辽人的血,还没冷透!”
“阿木尔大哥!”巴根也殷切地看着他。
寒风卷着沙砾,打在阿木尔脸上,生疼,他看着眼前这几张同样饱经苦难、此刻却燃烧着最后希望的脸,***背上那狰狞的鞭痕,妻子眼中无声的绝望,毡帐外呼啸的寒风,城里魏军冷漠的嘴脸...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。
留下,是看得见的深渊,是永无休止的屈辱和饥寒,博安洲...一片传说中无边无际的荒原...无主之地...用刀和弓箭去抢...给***抢一个不用低头的未来...
一股沉寂了太久、属于草原狼的野性和血勇,混合着父亲保护妻儿的本能,在阿木尔冰冷的胸腔里轰然点燃!他那双木讷浑浊的眼睛,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!
他猛地站起身,挺直了那被生活压弯的脊梁,一把将手中那两枚买盐的碎银子拍在额尔德木图手里!声音嘶哑,却带着斩断后路的决绝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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