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怀站起身,走到赵瑾面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,动作带着一种兄长的厚重:“蜀地粮仓,关乎国本,这份担子,不会因为一个名号而减轻半分,未来新朝,需要的是能疏通血脉、稳固根基的能臣干吏,而非空踞高位、徒有虚名的藩王,侯爷就太低了,国公吧,成国公,以后除了新朝初建时的爵位,往后封爵最高只至侯爵,而且世袭降爵!你的请辞,朝廷自有章程,但无论名号如何变,”顾怀的目光锐利起来,直视赵瑾双眼,“蜀地安稳,漕运通畅,粮秣充盈...这三件事,你赵瑾,责无旁贷!你可能做到?”
赵瑾身体一震,猛地抬起头,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,那是一种被理解、被信任、被委以重任的光芒,驱散了之前的复杂与阴霾,他后退一步,整理衣冠,然后对着顾怀,深深一揖到底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:
“臣...赵瑾!必竭尽驽钝,肝脑涂地,为...陛下,为江山社稷,守好蜀中粮仓!粮秣若缺,漕运若滞,臣提头来见!”
他没有再称“王兄”,而是用了“臣”,用了“陛下”,这称谓的转变,像无声地宣告着旧时代的结束,和新时代君臣名分的正式确立,他不再是旧朝蜀王府的蜀王,而是新朝的成国公;他不再是皇室成员,而是依靠自己能力,镇守蜀地的新朝官员;领受的,是顾怀以未来帝王身份赋予他的、关乎帝国命脉的重任。
顾怀看着他,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,那笑意里带着欣慰,也带着对这份默契的赞许,他扶起赵瑾:“起来吧,你我之间,不必如此,成国公...这个位置,坐镇成都,我看就很合适,专责粮秣漕运,正是人尽其才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所有的试探,所有的顾虑,所有的未尽之言,都在这一扶一笑间,烟消云散,厅中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。
当晚,蜀王府设宴,虽无过分奢华,却也精致周到,席间,顾怀与赵瑾不再谈论国事,只叙些别后情谊,蜀地风物,赵瑾先问起自家三弟的近况,听完了一整个当初赵裕奔袭辽国西京道的过程,连饮三杯,声称父王若还在,定然会为赵裕骄傲;然后又向顾怀详细介绍了蜀地水利修缮的进展、新稻种的试种情况、漕运的瓶颈与改进设想,言语间满是务实与专注,已然进入了“成国公”的角色,顾怀则分享了些北境工业、海港贸易的见闻,言语间也暗示朝廷未来对蜀地水利和漕运的支持力度会加大。
宴罢,顾怀在王府下榻,夜色深沉,成都城陷入了寂静,顾怀独立窗前,望着窗外庭院中积雪的假山和光秃的枝桠,这趟蜀地之行,目的已然达到,原本以为会和当年一样,需要些时间才能让这个地方依旧站到自己身边,然而赵瑾的清醒与配合,远远超出了预期,甚至没有什么波折,他就可以再次上路了。
蜀地粮仓的定位更加清晰,血脉的疏通有了可靠的掌舵人,这块腹心之地,在新朝版图上的基石作用,已然稳固。
三日后清晨,顾怀谢绝了赵瑾的挽留,启程离开成都,没有盛大的送别仪式,赵瑾只带着周文清等几名心腹,将顾怀一行送至锦官城码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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