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夏天那场大暴雨您还记得吧?后村老王家的房子,轰隆一声就塌了半边!万幸是白天,老两口在隔壁邻居家串门,才没被砸死在里面!

        就那样,镇里才像挤牙膏似的拨了五千块钱,说是‘应急’!五千块啊,够干啥?买点砖头糊弄着垒了垒,现在那房子比刘老汉家好不到哪去!”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毅飞蹲下身,在路边的泥泞里,捡起半张被雨水浸泡得字迹模糊、边缘破烂的纸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仔细辨认,隐约可见“多港镇XX年度农村危房改造补助申请审批表”的抬头,以及几个模糊不清的名字和红手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动声色地将这张承载着村民绝望期盼的残破纸片,小心地折好,放进了贴身的衣袋里。这不仅是证据,更是沉甸甸的责任。

        中午时分,刘老大极力挽留吃饭,甚至偷偷吩咐老伴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部赊点肉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毅飞看着老人从贴身衣兜里掏出卷成一团、用橡皮筋扎着的零钱,那皱巴巴的纸币和硬币,像针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刘,心意领了。我们回镇上还有事,饭就不吃了。”他坚决地婉拒,临走前,趁刘老大不注意,将自己钱包里仅有的五百元现金,悄悄压在了那个布满茶垢的搪瓷茶杯底下。那杯他喝过的白开水,此刻仿佛有千斤重。

        接下来的三天,李毅飞的身影出现在多港镇剩下的八个行政村。景象大同小异——凋敝的村庄、荒芜的田地、破败的房屋、留守的老人和儿童眼中茫然而缺乏希望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一稍显“富裕”的东沟村,是因为有个私人老板开的砖窑厂,村里不少人在那里打工。但代价是巨大的,村子上空常年笼罩着灰黄色的烟尘,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,不少村民都有咳嗽、胸闷的毛病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毅飞走进一户人家,看到桌上摆着治疗支气管炎的廉价药瓶,心情更加沉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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