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怀伸出手,指尖拂过那冰冷的剑柄,停顿了一瞬,昨日紧握传国玉玺时那沉甸甸的、跨越千年的窒息感似乎还残留在掌心,他沉默地将这柄悬于腰侧--按道理来说,早起上朝的帝王实在没什么必要佩剑,就算是以武功取得天下的皇帝,也只会用轻巧未开刃的仪剑来彰显自己的武德,像顾怀这样时刻佩剑,彷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些什么的皇帝,或许从三皇五帝以来,也是头一个。
“陛下,时辰快到了。”沐恩躬着身子,低声说。
顾怀没应声,只是走到巨大的落地铜镜前,镜中人一身玄黑,面容冷峻,眉宇间那道因多年征伐而刻下的锐利线条,在龙袍的映衬下更显深刻,也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孤峭与沉郁,腰间的龙渊剑锈迹斑驳,与崭新威严的龙袍形成一种刺眼的对比,却又奇异地融合出一种铁血而沧桑的帝王威仪,他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,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,倒映着烛火,也倒映着无边空旷的殿宇,没有登基的意气风发,只有一种被命运推至绝顶、俯瞰深渊的冰冷审视。
半晌,他转身。
“走。”
......
卯时正,太极殿。
这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崭新殿堂,在经过数轮的整修与扩建后,已经拥有了足以配得上作为如今这个帝国权力中心的体量,穹顶高阔,巨大的金丝楠木柱撑起一片令人窒息的肃穆空间,殿内早已被无数宫灯映照得通明透亮,金碧辉煌。
钟鸣三响,百官入殿。
黑压压的冠冕袍服分列两班,鸦雀无声,每一个官员都垂手肃立,头颅微低,目光死死盯着脚下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,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纹路刻进心里,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滞涩感,连殿外呼啸的北风似乎都识趣地收敛了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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