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这么害怕我跑么?”他也笑了起来。
“的确是有些害怕叔父你不回来了...”
“确实想过,大概就是走到蜀地的时候,”顾怀说,“想着辽国反正已经灭了,天下这么大,一隐姓埋名,过去的日子就再也追不上我,而覆灭辽国的声势足够你坐稳这个位置,再过个几年,有我没有我,都一样。”
赵吉沉默下来,片刻之后,他对上了顾怀的眼睛:“那叔父为什么还要回来?”
“因为很久以前我一直觉得‘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’这句话很扯淡,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顺应自己本心活一次的资格,没有人能强行要求一个人做什么,”顾怀淡淡开口,“但现在又觉得,这句话也有几分道理--我倒不是在说自己的能力有多强,只是因为我懂的事情要比很多人多一些,所以如果我坐上那个位置,这个帝国、这个民族会少走很多弯路,我当然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去管隐居山林,但那样的话也许过些年世道再次陷入死水一般的沉凝,我会后悔。”
赵吉安静地听着,片刻后,他说:“其实我也有想过的。”
“想过什么?”
“想过如果叔父不回来,就算我再不喜欢那样的生活,也不会让叔父的心血毁于一旦,”赵吉说,“叔父能为了让我过上自由的日子,能为了这江山接过这种责任,那么我当然也可以为了叔父,去承担那原本就属于我的担子,如果迟迟没有叔父回京的消息,那么我会学着叔父你的样子,记得叔父你的教诲,然后做个好皇帝--但或许我无论如何努力,都做不到叔父你能做到的事情。”
“这些话确实让我好受了很多,”顾怀轻轻点头,“但既然我已经回来,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。”
车轮开始平稳地滚动,巨大的龙銮在八匹龙驹的牵引下,沿着空出的御道,缓缓驶向深宫,车外山呼万岁的声浪被精良的车壁隔绝了大半,只余下沉闷遥远的回响,如同遥远的潮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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