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也不再需要为生计发愁,计算着铜板,盘算着是买半斤肉还是多扯二尺布,内务府的份例源源不断,珠宝首饰、绫罗绸缎堆满了库房,可那些东西,冰冷而遥远,远不如当年顾怀用最后几个铜板买回来的、一块还热乎的桂花糕,塞到她手里时的温度。
她远离了财米油盐,远离了烟火人间,被高高供奉在这金玉堆砌的云端,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日复一日地读书、练字,如同在西夏时一样,只是,身边少了一个会不厌其烦、掰开揉碎地给她讲解典故,会在她写坏字时无奈叹息又提笔示范,会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复杂眼神看着她,将她推向风口浪尖又试图为她遮风挡雨的...先生,臣子。
夏则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,偶尔会扎一下她平静的心湖。
看起来,还是没有释怀啊。
殿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,然后是内侍压低嗓音的通禀:“贵妃娘娘,陛下驾到。”
莫莫没有动,只是将目光从窗外收回,落在那团墨迹上,门被推开,带进一股外面清冽的秋风,也带来了顾怀身上特有的、混合着龙涎香和淡淡墨香的气息,他没有穿繁复的龙袍,只一身玄色行龙常服,像是刚从繁忙的政务中抽身。
他大步走进来,目光扫过暖炕上的书卷笔墨,最后落在莫莫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,殿内的宫女太监无声地行礼,又无声地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殿门。
“哟,贵妃娘娘,用功呢?”顾怀的声音带着只有在她面前会有的慵懒,他走到炕边,很自然地挨着她坐下,伸手就去拿她面前的书,“让我看看,读到哪儿了?‘司马懿诈病赚曹爽’?啧,真晦气啊,登基之前还有老臣骂我是‘行司马家当年旧事’呢,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莫莫没有阻拦,任他把书拿过去。她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,目光依旧低垂,落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,顾怀翻了几页,指尖划过那些墨字,目光却瞟着她:“半年了,闷不闷?”
“还好。”莫莫的声音很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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