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在房间里凝固了,只有炭火不知疲倦地燃烧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或许是顾怀翻涌的念头太多,也或许是那注视的目光太过实质,甚至可能是某种深入骨髓的感应,书案后,正低头看着奏折上某个数字、微微蹙起秀眉的莫莫,动作忽然顿住了。
她握着笔的手指,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,然后,她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。
那双清澈如冰湖的柳叶眼,带着一丝被打断思绪的茫然,循着那无形目光的来源,直直地望向了门边的阴影处。
四目相对。
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。
风声消失了,宫苑里远处隐约的脚步声消失了,甚至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也消失了,整个世界,只剩下门缝内外,两道目光在冰冷凝固的空气中,无声地交汇、碰撞。
莫莫脸上的专注和那一丝因被打扰而起的薄怒,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,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,瞳孔深处清晰地映出了那个身影的轮廓,没有惊愕,没有慌乱,没有久别重逢应有的任何激烈情绪,只有一种近乎尘埃落定的平静,以及在那平静之下,悄然弥漫开的、极其复杂的暗涌。
她定定地看着他,看了足足有十几个呼吸那么长,然后,就在顾怀以为她会站起来,或者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,她却极其自然地、面无表情地,重新低下了头。
她拿起搁在砚台上的紫毫笔,蘸了蘸墨,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幻觉,仿佛门口站着的只是空气,她继续伏案,在那份奏疏上,一笔一划,极其缓慢而认真地,接着写她刚才没写完的那个字,笔尖划过宣纸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,在这死寂的院落里,清晰得如同擂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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