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依旧保持着托腮看窗外的姿势,只是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刚才宋明那瞬间煞白的脸色、强装的镇定、狼狈的逃离...她都看在眼里。一丝极淡的、混杂着无奈和歉疚的情绪,从她的眼底掠过,快得像错觉,随即,那点情绪便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余下一片更深沉的、带着宿命感的平静。
她缓缓收回目光,落在手里那本顾怀留下的旧册子粗糙的封皮上,墨迹早已陈旧,她伸出手,指尖极轻地拂过那些力透纸背的字迹,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。
窗外,枯枝在寒风中发出单调的呜咽,惨白的阳光,冰冷地铺在青砖地上。
......
顾怀撩开车帘一角,目光投向那片在冬日薄阳下显得格外肃穆而宏大的建筑群。
北境大学。
与邯郸城原有的市井烟火截然不同,这里更像是一座精心规划的学城,高耸的青砖围墙圈起广阔的地界,正门气派非凡,飞檐斗拱,悬挂着顾怀亲手题下的“北境大学”匾额,阳光下瘦金字体宛若铁画银钩,门内是笔直宽阔的青石板主道,两旁栽种着耐寒的松柏,无数的士子就在这条路上走进走出,低声交谈。
“变化真大。”顾怀放下车帘,轻声道。
他记得当初离开时,这里还处在初期的建设中,只有博士和士子们住宿的地方勉强完工,而如今,大学的主体建筑群已初具规模。
不同于江南园林的精巧,也迥异于汴京国子监的庄重肃穆,这里的建筑线条更显硬朗,砖石结构为主,高大的窗棂追求采光,屋檐下少见繁复雕饰,透着一股实用至上的简洁与力量感,大多数地方已经投入使用,只有少数区域还在营建,当初顾怀看过幕府官吏交上来的设计草图,对于那份堪称狮子大开口的经费,他二话没说就批了,指望的就是大学要么不修,一修就得用个几十上百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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