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此,西夏必须彻底放弃任何不切实际的野心,必须将自己牢牢绑定在大魏的战车之上,成为大魏向西拓展的忠实臂膀,成为维护丝路畅通、弹压高原吐蕃、经略西域的前哨,用忠诚、用实用价值,来换取生存的空间和时间,用一代人,甚至两代人的谨小慎微、俯首帖耳,才能换取血脉延续、文化存续的可能。
代价?自然是失去“国”的独立地位,可一个夹缝中求生、仰人鼻息的“国”,又算哪门子真正的独立?与其守着虚名在恐惧中等待屠刀落下,不如主动拥抱那不可抗拒的洪流,为子民谋一条生路,也为党项这个族群,留下一丝在更广阔天地里繁衍生息的火种。
夏则偶尔会想,这或许,才是他能给那些亡魂,给自己耗尽的一生,最实际、也最无奈的交代。
可真的要这样做么?他用了十八年才让西夏重新屹立在这片土地上,这么做是不是在否定自己的一生?
“宰相大人!”一个略带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。殿门被推开,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,一名身着西夏将领服饰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尘土和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,他是夏则这两年着力培养的年轻人之一,身上还带着党项贵族子弟特有的锐气,只是这份锐气在东线屡屡受挫的战事中,已磨去了不少棱角。
夏则抬眸:“什么事?”
年轻将领站直身子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:“禀大人!刚得的密报!大魏靖王顾怀的车驾,已过凉州!正沿河西官道,直奔我兴庆府而来!最迟后日午时便能抵达!”
这个消息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,殿内侍立的秘书郎和宦官们瞬间屏住了呼吸,眼神惊疑不定地交换着,靖王顾怀!那个一手覆灭辽国,让整个西夏都陷入狂欢的男人!不知道多少党项人在听到前些日子传过来的这个消息时,喃喃着辽国的灭亡和他的名字,他亲临西夏国都?所为何来?是为巡视藩属?是为问责西线战事不力?还是...为了陛下?
第六百六十六章远行(二十三)
夏则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顿,墨汁在笔尖凝聚,最终滴落在摊开的奏折上,洇开一小团浓黑的污迹,他浑然不觉,只是缓缓抬起头,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厚重的墙壁,投向东南方风沙弥漫的官道。
终于...来了么?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