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几乎集中了整个北境的藏书,其中大部分是大学修建前各个世家大族“主动”捐赠,还有小部分是幕府主动从民间采买收购的,这几年顾怀一直忙着打仗,没什么时间爬基础的科技树,印刷术虽然因为要出报纸所以改进了一些,但很显然还是不能让书籍变得更加普遍,这年头书是真的能当传家宝的,当初锦衣卫上门收书的时候,北境那些世家的家主脸色比死了亲妈还难看,要不是顾怀当初把屠刀都举起来了,这事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性。
至于南方...“尽收天下藏书,然后加印传播”这个想法怕是得好些年才能慢慢实现了。
书架间的过道里,人影稀疏却异常专注,多是些穿着大学制式青衿的年轻士子,或凝神抄录,或低声讨论,或捧着书卷倚柱沉思,空气中只有书页翻动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以及远处角落里偶尔传来的、被极力压低的争论,构成了一种奇异的、充满生机的静谧。
顾怀的脚步悠闲,目光越过一排排书山,精准地落在了最深处临窗的一张巨大书案后面,那人整个身子几乎埋进堆积如山的书册和散乱的稿纸里,只露出一个乱糟糟的发顶,一件都快黑得发亮的宽大儒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,他一手撑着额头,一手握着笔,正对着面前摊开的一卷泛黄古籍皱眉苦思,浑然不觉有人靠近。
“我听说自从你来了这里当祭酒,就几乎把所有事情都甩给了别人,然后每天泡在这藏书楼里,连各个学院都没去巡视过?”顾怀开口,“你拿着朝廷发的工资,这么大摇大摆地消极怠工,你是真的不怕我找你麻烦?”
那颗乱发丛生的脑袋猛地抬起,露出陈识那张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,胡茬未净的脸,眼神先是茫然,待看清是顾怀,那茫然迅速被一种混杂着惊讶、习惯性的抗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快所取代,他放下笔,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,似乎想把自己重新藏进书堆的阴影里,最终却只是懒洋洋地哼了一声:
“哟,靖王殿下?您老人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,今天怎么有空钻到这‘蠹鱼窝’里来?”他语气里带着股阴阳怪气的抱怨,“再说了,当祭酒难道真的要事必躬亲?各院院长管事就行了,我有那巡视的功夫不如多看两页书,反正也出不了大乱子,倒是您,上京城都踏平了,辽帝也...”
“你一个成天泡在藏书楼的死宅居然还知道这些?”
“听来借书的士子说的...嗯,说吧,找我什么事?算了要不你还是别说了,反正准没好事。”
“我说你是不是缺少了些聊天的天分?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你是真的不怕挨揍吗?”
“你敢揍我就敢跑,大不了跑回静安侯府,”陈识冷笑,“反正当初某个人把我骗出来后一扔就不管,现在上门来问我怎么不好好干活?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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