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算否定了你也不会信,何必多此一举?”完颜阿骨打说,“起码我现在还是忠于王爷的...就比如接到那封信后,我就一直在准备攻打辽国的事情,再比如眼下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押上赌桌,起到王爷一开始救下我时为我定下的作用,这难道还不算忠诚么?”
“我其实很佩服你们这种骗着别人结果能把自己也骗过去的才能,因为这样一来在做事情时就会少很多心理上的障碍,换做其他人在你这个位置或许多少还得犹豫些时间,但你却可以毫无负担地做出决定,”杨哲微笑道,“攻打上京,真的单纯是因为王爷的命令么?”
完颜阿骨打没有回答,只是反问道:“那你呢?你说我不够忠诚,可你若是忠诚的话,为什么又会不遗余力地帮我做这么多事情,而且从来没有对王爷提起过?你也不够忠诚,你不仅不够忠诚于王爷,你也不会忠于我。”
“我从来都不会忠诚于谁,我只忠诚于世间大势,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--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力,为了胸中的一口气,而我却只享受这个参与其中的过程。”杨哲说。
魏国天子修道,民不聊生,所以他遇见了白莲教;赵沐目光短浅,却又野心勃勃,李修筠黄雀在后,苟且算计,所以他又到了蜀地;而完颜阿骨打...啊,这是多有趣的一只野狼?白山黑水更是个有趣的地方,把一个国度从无到有地建立起来,然后坐视它崩塌--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么?
他教了白莲教的佛主,最后让白莲教祸乱了两浙,生灵涂炭;他走进了李修筠的府邸,然后蜀地起了叛乱,几乎让大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;他走到了辽东,亲手把完颜阿骨打那一抹野心养得越来越大,然后让无数女真人感受到文明与秩序的力量--最后再坐视这一整个民族在一个人的野心中沦陷,那一幕光是想象就能让杨哲感受到某种强烈的、具象的存在意义。
--但就这一点来说,他对自己的评价确实没错,不求权力,不求名声,他只享受这个过程,和坐在幕后欣赏无数生命哀嚎的时刻。
他曾是个读书人,所以穿惯了青衫;他儒雅又温和,眼睛里彷佛藏着女真人祭拜的日月星辰,然而无论谁都看不到那一抹藏得极深的,极压抑的,疯狂。
完颜阿骨打当然也看不到。
青衫文士从来都不在乎谁赢,他只喜欢看输家一无所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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